《送东阳马生序》是明代文学家宋濂为同乡马生马君则所作的一篇赠序。这篇作品不仅展现了作者个人的求学经历,而且还富含深刻的教育意义和社会价值。
宋濂在文中运用了丰富的比喻、对比等修辞手法,使得文章不仅内容充实,而且语言优美。例如,他在描述自己求学时的艰难情景时,用了“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 等生动形象的句子,使人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了作者当年的不易。
文章中充满了真情实感,尤其是作者回忆自己年轻时求学的经历时,那种不畏艰难、刻苦钻研的精神跃然纸上。如“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这种对学问的虔诚态度和对老师的尊敬之情,令人动容。
通过与自己年轻时的求学经历对比,宋濂强调了主观努力的重要性,他认为“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即学业能否有所成就,主要取决于个人的专注程度而非天资或外部条件。这种认识在今天仍然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鼓励人们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命运。
《送东阳马生序》不仅是一篇文学作品,更是一部教育经典。它通过作者的亲身经历,告诉读者成功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并且要保持谦虚和勤奋的态度。同时,文中还包含了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如如何面对求学中的困难、如何看待物质条件与精神追求之间的关系等。
01余幼时即嗜学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译文】我从小就酷爱读书。由于家里贫穷,无法购买书籍,因此常常向有藏书的人家借书,亲手抄写,并按照约定的时间归还。即使在寒冷的冬天,砚台里的墨汁都结了冰,手指冻得无法弯曲和伸直,我也从不间断抄书。一旦抄写完,便立刻归还书籍,不敢稍有延误。正因为这样,很多人愿意把书借给我,使我能够广泛阅读各种书籍。
成年之后,我对古代圣贤的学说更加仰慕,但苦于无法与学识渊博的老师和名人交往。为此,我曾跑到数百里之外,手持经书向当地有学问的前辈请教。这些前辈德高望重,门庭若市,他们的言辞和态度从未稍作委婉。我站在他们身旁,恭敬地提出疑问,侧耳倾听;有时遇到他们大声斥责,我的表情更加恭顺,礼节更加周到,不敢反驳。直到他们高兴时,我才再次请教。虽然我天资愚笨,但最终获得了很多教益。
【点评】文章开篇即表达了作者从小热爱学习的态度,“余幼时即嗜学”,这种积极向上的学习热情贯穿全文,体现了作者对于知识的渴望。即使在物质条件极为匮乏的情况下,“家贫,无从致书以观”,他依然通过借书、抄书等方式坚持学习,表现出了极强的自律性和不畏艰难的决心。
在描述自己抄书过程时,宋濂特别提到即使在严寒天气下,“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仍然坚持不懈地工作,“弗之怠”。并且强调每次都会按时归还书籍,“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这种对待借阅书籍的态度不仅展现了他的诚实守信,也为他赢得了更多阅读机会。
长大成人后,宋濂意识到仅靠自学难以深入理解圣贤之道,于是“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不惜跋涉千里去拜访乡里德高望重的学者。在向这些大师求教过程中,他始终保持谦逊谨慎的姿态,“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甚至面对严厉批评时也毫不退缩,“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这份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老师的尊重令人钦佩。
通过对自身经历的叙述,宋濂旨在鼓励年轻学子珍惜现有的良好学习条件,勤奋刻苦地钻研学问。文章最后部分直接点明了写作目的——告诫东阳马生要珍惜学习机会,不要辜负青春年华。
02当余之从师也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译文】当我外出求学时,背着书箱,拖着鞋子,行走在深山峡谷之中。隆冬时节,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积雪厚达数尺,我的脚上皮肤都冻裂了却毫无察觉。回到旅舍后,四肢僵硬得动弹不得。服侍的仆人用热水为我浇洗,并用被子将我裹住,过了很久才逐渐暖和起来。
我寄住在旅店里,店主每天只提供两顿简单的伙食,没有任何新鲜肥美的食物可供享用。与我同住的其他同学都穿着华丽的衣服,戴着红色帽带和珠宝装饰的帽子,腰间系着白玉制成的环佩,左边佩戴宝刀,右边挂着香囊,光鲜亮丽犹如神仙一般;而我却穿着破旧的衣服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我心中并没有丝毫羡慕。因为我心中有着足以让我快乐的事情,所以并不觉得吃的、穿的不如别人。
这就是我求学时的辛勤与艰苦。如今虽然我已年老体衰,没有取得什么显著的成就,但还是有幸位列君子之中,并且蒙受天子的恩宠,能够跟随在公卿之后,每日侍奉左右,随时准备接受咨询建议。四海之内也错误地称颂着我的名字,更何况那些比我更有才能的人呢?
【点评】 作者以“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 描述了自己当年为了求学而忍受的恶劣条件。无论是自然环境的严酷,还是生活条件的简陋,都无法阻挡他对知识的渴求。这段描写生动地再现了作者年轻时为了求知而付出的巨大努力。
接着,宋濂将自己和其他同学的物质条件进行了对比:“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通过这种对比,他强调了内心充实与外在奢华之间的区别,表达了自己对知识和学问的真正热爱远远超过了对外表华丽的追求。
尽管后来作者取得了显著的成就,“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但他仍然保持了谦逊的态度,并且对那些更有才华的人抱有敬意,“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这种在成功后仍不忘本、不自满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文中不仅反映了作者个人的成长经历,还传达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真正的成功并不取决于外在的物质条件或表面的荣耀,而是源自于内心的坚持与不懈努力。同时,它也提醒读者,无论身处何种境遇,都应该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不断追求知识和真理。
03今诸生学于太学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译文】如今的学生在太学里学习,朝廷每天都有粮食供应,父母每年都会提供冬夏衣物,没有挨冻受饿的担忧;他们坐在宽敞的房屋中诵读诗书,不需要奔波劳累;有司业和博士作为老师,没有提问得不到解答、寻求帮助而得不到满足的情况;所有应该拥有的书籍都集中在这里,不像我当年那样需要手抄,向别人借阅才能见到。
如果他们的学业不够精通,品德修养不够完善,如果不是天生资质低下,那就是因为心思不如我那样专注罢了,怎么能说是别人的过错呢?
【点评】宋濂通过将现在学生的优越条件与自己年轻时的艰苦求学经历进行对比,突显了当时太学生的学习环境是多么优越。现今的太学生们享受着朝廷提供的粮食补贴,家长定期给予衣物保障,不用担忧基本生活需求;同时,他们拥有良好的学习设施和优质的师资力量,这些都是作者当年所渴望却未能拥有的资源。通过这种鲜明的对比,作者意在强调珍惜现有资源的重要性。
文中指出,如果学生在学业或品德修养上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那么问题不在于天赋不足,而在于是否足够专注和努力。这句话反映了宋濂对于个人奋斗精神的高度重视,他认为一个人的成功与否更多取决于自身的态度而非外界因素。
04东阳马生君则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辨,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予者哉!
【译文】东阳的马生君则在太学已经学习了两年,同辈们都称赞他品德高尚。我前往京师朝觐时,马生以同乡晚辈的身份前来拜见我,并呈上一封长信作为见面礼,文章写得非常流畅。
与他交谈时,他言语温和,态度谦逊。他自述年少时对学习非常用心且刻苦,真可谓是善于学习的人。他即将回家探亲,我特地讲述自己过去求学的艰难经历来勉励他。如果说我在鼓励同乡努力学习,那是我的本意;如果有人诋毁我炫耀自己的际遇,并在同乡面前骄傲,那他们又怎能真正了解我呢!
【点评】宋濂首先表扬了马生君则在太学的表现,得到了同辈的认可,并且对其求学态度给予了高度评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 通过对马生的肯定,作者鼓励他在学术道路上继续前行,同时也借此机会传达了自己对于学习的态度和看法。
作者提到自己向马生讲述了自己早年求学的艰难历程。“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 这表明宋濂希望通过分享自己的经历来激励马生,并希望他能够珍惜现在良好的学习条件,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学识水平。
在文章结尾部分,宋濂表达了自己撰写此文的目的并非为了炫耀个人的成就,而是出于对后辈的关怀和激励。“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予者哉!” 这一表述不仅体现了作者高尚的情操,同时也表达了对于那些误解他意图的人的无奈。宋濂借此强调,真正的学者应该专注于学术本身,而不是追求虚名。